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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人物龙凤图》看楚文化艺术-最新资料

从《人物龙凤图》看楚文化艺术

一、《人物龙凤图》画面分析

春秋战国,诸侯割据,烽烟四起。“异政”与“无序”使各种学术思想空前活跃。艺术也随之冲破千年一贯的宗教礼制的法统观念束缚,形成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飞跃。从迄今为止发现的我国最早一幅绘画(帛画)中,可以领略这个巨大的转变。

这幅画名为《人物龙凤图》,是1949年在长沙东南郊陈家大山楚墓中出土的。其画左上一夔龙,右上一凤鸟,下面一双手合十作祈祷状的女子。这幅画具有典型的民族风格。体现的终极思想和中国传统艺术思想源流是相一致的,在对美的创造和审美的过程中表达对理想中的幸福、美好的追求与企盼。

和原始社会绘(刻)于岩壁、地面、陶器上的图案以及奴隶社会铸造于青铜器上的纹饰所不同的是,这幅画是用毛笔描绘在丝帛上的。它更自由,更具有绘画性。其线条劲挺有力,造型准确。人物的神情、姿态表现得比较到位,夔凤的造型十分生动,富有动感。全图没有颜色,但黑、白、线、面运用得体,具有装饰性。从这幅帛画可以看出,我国以线为主要造型手段的绘画,从战国或更早的时期就已经形成了。

从这幅画的创作观念上能看出,在构图上,它已不再追求青铜艺术中严整对称和立意上的神秘。这里没有对神圣的畏惧,没有心灵的压抑与惶恐。人作为画面的主体,并对龙凤处于支配地

位。端庄自信的人和腾跃奔放的神灵呼应其间,构成作品的盎然生机与活跃气氛。社会发展到此时,奴隶制度“礼崩乐坏”。原有的社会秩序崩溃。战国时期的“无序”,正是向新的封建社会新秩序转化的必然过程。《人物龙凤图》无论从形式到内容,正是突破旧有礼法,不拘成式,思想解放的形象体现。

二、从《人物龙凤图》看楚国的凤图腾

如今,大量的文献记载和愈来愈多的考古发现,已向人们提供了一个无可否认的事实:凤就是楚文化的标识。

传世文献和出土文物表明,楚人是祝融的后裔。史载楚国别封之君夔子由于不祭祀祝融和鬻熊,被楚人视为大逆不道,惨遭灭国之祸。而正是那位被楚人尊为始祖之神的祝融,却原来是凤的化身。《白虎通义》说:“南方之神祝融,其精为鸟,离为鸾”。鸾,就是凤的别称。楚人崇拜祝融,出于爱屋及乌的心理,楚人对凤的崇拜也超过了当时世界上其他任何民族。

典藉中的凤,大多生于南方。《艺文类聚》引老子说:“吾闻南方有鸟,其名为凤。”《山海经》记:“南禺之山,有凤凰鹓雏。”《易林》则称:“凤生五雏,长于南郭。”所谓“南方”、“南禺”、“南郭”,当均在中原之南。《楚辞·抽思》也说:“有鸟自南兮,来集汉北”,明确指出了凤与汉水的关系。而当时居于汉水一带的民族,恰好是楚;这当不会是偶然的巧合。

先秦时期,以凤喻人的唯有楚人。《史记》记楚庄王答进隐者问时,曾把自己比作一只“三年飞天,飞将冲天;三年不鸣,

鸣将惊人”的神鸟——凤,它体现了楚庄王超凡的胆识和气魄。同楚庄王相比,庄子笔下的凤则具有更大的功力和灵性。《逍遥游》中的鹏“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摶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这鹏,也即大凤。《左传》记楚人子西说:“胜(白公胜)如卵,余翼而长。”在这里,子西是以毛满翼长的大凤自况,而把白公胜比作翮羽未丰的雏凤,傲然之慨不难想见。不只庄王、庄子和子西,屈原也常常将自己比作凤凰,而把楚王左右那些卑鄙猥琐的小人比作鸡鹜,《九章》中就曾发为“凤凰在笯兮,鸡鹜翔舞”的愤激之辞。

在楚人看来,凤是至真、至善、至美的化身。他们对凤的景仰,既表现在楚地出土的数不胜数的凤的雕像和图像上,也反映在文采风流的楚人文学作品中。妙不可言的是,同华夏民族顶礼膜拜的狰狞恐怖的龙相比,楚人崇拜的凤则显得雄姿英发、气度非凡。尤其是出土于寿春的凤龙相搏青铜塑像和长沙陈家大山楚墓的凤龙相斗帛画上的凤,更是显得伟岸英武,正气凛然!相对而言,楚人文学作品中的凤则愈发显得神奇。在楚辞《大招》中,楚人甚至以凤来引诱所招之魂,故而发出了“魂兮归来,凤凰翔只”的呼唤。更有甚者,楚人还憧憬着在凤的导引下周游八极,往观四荒,《楚辞·远游》说:“前飞廉以启路”,这能引路导向的飞廉,想必是凤凰家庭的要员。

可以这么说,楚人尊崇凤,就是尊崇自己的祖先;他们钟爱凤,就是钟爱自己的民族。凤那种叱咤风云的浩气和异彩纷呈的

风采,正是楚文化精神的绝妙象征。

三、《人物龙凤图》与楚人的巫文化

楚国艺术精神的树立,得益于江、汉、淮之间之“固有文化”(鲁迅)的滋润。这里巫风炽盛,礼制松驰,思想活跃,风气自由,旧观念易保存,新事物易生长。对于文化基因来说,不啻是一块生意盎然的沃土。

《龙凤图》与《御龙图》是迄今已知我国最早的帛画,它反映了楚国南部社会对生命与灵魂的认识与看法。闻一多说:庄子“相信本然的‘人’……具有超越性,现在的人之所以不能那样,乃是被后天的道德仁义之类所斫丧的结果。他称这本然的

‘人’为‘真人’或‘神人’或‘天’,理由便在这于此。……我们只要记得灵魂不死的信念,是宗教的一个最基本的出发点,对庄子这套思想,便不觉得离奇了。他的所谓‘神权’或‘真人’,实际是人格化了的灵魂。所谓‘道’或‘天’实即‘灵魂’的代替字。灵魂是不生不灭的,是生命的本体,所以是真的,因之,反过来这肉体的存在便是假的。真的是‘天’,假的是

‘人’。全套的庄子思想可说从这点出发。”

《庄子》是产生在南方文化土壤里的哲学思想,它与南方楚人的风俗必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由《御龙图》之俊朗男士,抑或《龙凤图》之清秀女子所表现的超逸、娴静的神情,就是理想的“神人”、“真人”无上自由畅达的精神状态。

四、战国时期楚国的文化特征

中国古代文化是多元复合的,它的主体华夏文化是二元偶合的。所谓二元,就方位来说是北方与南方,就流域来说是黄河与长江,就象征性的灵物来说是龙与凤,就学术的主流来说是儒家与道家。春秋战国时期的华夏文化,北方以晋(韩、赵、魏)为表率,南方则由楚独领风骚。作为华夏文明组成部分之一的楚文化是一支瑰丽多彩而又独具风格的南国文化。它发源于长江中下游和江汉平原,为楚族楚国楚地人民所创造,在缔造和发展统一的中华民族文化的过程中,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北方殷周文化,同时也吸收了南方蛮夷文化,但在气质上更接近于殷文化,与周文化相比有着更多原始宗教色彩和天真的自然气息。这种文化气质决定了楚艺术图式不是偏向理性的、写实的,而是偏向情感的、想象的。它既不像周艺术那样凝重、庄穆,又不像殷艺术那般狰狞和威严,它是狂放而奇诡的。那些神秘怪诞的复合造型,充满了无拘无束的想象,完全是一个充满了原始野性活力的世界;那些飞扬流动的纹饰,洋溢着浪漫的激情和充沛的生命活力,完全是一个富于抽象意味的动态世界;那些繁富艳丽的色彩,浓烈鲜明,和富于装饰性的配置相结合,产生了极为热烈而又神秘的效果,使原始野性世界笼罩在一片神秘、绚丽、热烈的氛围中。这一切显现出了楚人卓越的创造才能和艺术智慧。

中原艺术崇尚刚健、笃实和辉光的美学原则。楚人则崇尚刚柔相济,既肯定刚健自为、自强不息精神,又随顺自然与“天”

合一。楚人在开疆拓土的创业过程中,奉之为精神法宝,同时,楚地浓厚的文化底蕴和形形色色的宗教崇拜使其艺术更加恣肆

灵动。庄子那飞扬恣肆的浪漫情怀、个体的主体意识和博大的、宇宙意识也充分地体现在楚美术中。因此,我们看到的楚器物造型,无不体现出轻巧、灵动、清奇和俊逸的美学特征。

五、战国帛画对后世绘画的影响及意义

魏晋时期,中国绘画在玄学与佛教精神的催化下,产生了一个极大的转折,其中对线的运用,取得了很高的成就。唐代张彦远对东晋画家顾恺之的线描风格归纳说:“紧劲连绵,循环超忽,调格逸易,风趋电疾”,一如“春蚕吐丝”。作为中国传统的线的艺术形式,顾恺之人物线描被后人称为“高古游丝描”。金维诺先生说:“从战国帛画所表现的妇女行进时的轻盈体态,已经开始了六朝时塑造洛神形象所表现的‘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的雏形。这是封建社会初期描绘妇女仪态,长期逐步形成的一种时代风格,这里面有着当时占统治地位的封建阶级审美观的影响,也有着画工在表现贵族妇女特征上的创造。”

以顾恺之为代表的魏晋时期的人物绘画,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它是以楚国绘画为基础,又经两汉不断锤炼,才达到公元4至5世纪较为美善的境界。

参考书目:

1、《帛画与楚文化》湘潭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年04期熊瑛子编著

2、《建国前楚文化研究综述》江汉考古,1995年03期林原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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